近年来，国家对于社会办医的支持力度逐渐加大。《“十三五”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规划》(国发〔2016〕78号)^[1]提出要加快形成多元办医格局，鼓励社会力量兴办健康服务业。此外，在“十三五”期间，我国先后出台了《关于促进社会办医加快发展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国办发〔2015〕45号)、《关于促进社会办医持续健康规范发展的意见》(国卫医发〔2019〕42号)等文件^{[2, 3]}，多方面支持我国社会办医的发展，改善办医环境。同时期，湖北省也出台一系列政策鼓励民营医院的发展。^[4]公立医院作为我国医疗卫生服务体系的主体，集中了最优质的医疗卫生资源，对于我国医疗卫生体系的发展至关重要^[5]，但一定程度上挤压民营医院的发展，其规模效应也正逐渐丧失^[6]。而社会多元办医被认为是纠正公立医疗服务体系供给效率低下的可行路径^[7]，但存在市场定位不清的现象^[8]。因此，有必要将两者结合分析，明确民营医院与公立医院间的差距以及两类医疗机构的发展方向。

目前，我国针对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运营效率的研究较多集中于对大型综合医院和专科医院的运营效率进行分析。较少将公立医院与民营医疗机构进行比较分析，且少有研究涵盖不同级别和不同类型医院，关于湖北省的相关研究也较为少见。因此，本研究利用2015—2019年湖北省各医疗机构的面板数据，分析公立与民营医疗机构的运营效率，并分析不同级别和类型的医疗机构的效率差异。一方面评价“十三五”期间，湖北省医疗机构的发展情况；另一方面，为公立医疗机构和民营医疗机构的发展提供一定的数据支撑。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提供的2015—2019年《全国卫生资源与医疗服务统计调查》中湖北省医疗机构相关数据，选取其中公立医院及民营医院作为研究样本。利用2015—2019年4 765个样本构成的非平衡面板数据进行静态和动态效率分析。

1.2 研究方法 1.2.1 指标选取

在投入产出指标选取方面，大多数研究从医院的人、财、物三种卫生资源类型出发选择相应指标。^[9]部分学者在进行相关研究时指出，DEA产出指标不应将收入指标和其他数量类指标混用，技术效率研究中不建议使用经济类指标，以避免混淆技术效率与配置效率，本文主要针对技术效率进行分析，因此不纳入经济类产出指标，避免影响研究结果的可信度。^{[10, 11]}此外，有研究指出，投入指标中成本指标的准确数据难以获得，倡导使用床位数代替资本投入。通过相关文献总结，并结合现有研究与DEA分析对投入产出指标的要求，从人力资源、床位、固定资产三方面挑选投入指标，最终选取卫生技术人员、实有床位数、万元以上设备数、业务用房面积作为投入指标。DEA分析中产出指标应与投入指标相对应，因此选择与投入指标相关的门急诊人次、住院人数、病床使用率作为产出指标^[12-14]，并加入医疗服务质量相关的药物不良反应例数和医疗纠纷例数作为非期望产出变量。

1.2.2 研究方法

为从静态和动态两个层面测量湖北省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的运营效率，本研究选择Super-SBM模型和Malmquist模型两种方法进行分析，并使用MaxDEA软件进行分析。其中Super-SBM模型是Tone提出的基于松弛变量的非径向、非导向型模型，能够对同样有效的单元格进行区分和排序，且能够纳入非期望产出^[15]，但Super-SBM模型仅能测量不同年份医疗机构的静态效率。

因此，为衡量不同时期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的全要素生产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的变化，并了解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来源于技术变动(techch)还是技术效率变动(effch)，本研究使用DEA-Malmquist模型对湖北省2015—2019年医疗机构的运行效率进行分析。^[16]Malmquist指数模型是运用距离函数描述投入变量和产出变量的生产技术。其公式如下：

(1)

(2)

其中式(1)中的effch为技术效率变化，可进一步分解为纯技术效率变化(pech)和规模效率变化(sech)。M(x_t+1, y_t+1, x_t, y_t)，即全要素生产率变动，表示生产效率的变动情况。若M(x_t+1, y_t+1, x_t, y_t)>1，则表示在t时期至t+1时期，生产效率提高，反之，若M(x_t+1, y_t+1, x_t, y_t) < 1，则表示生产效率的降低。

2 结果 2.1 投入产出基本情况

表 1为湖北省两种性质医院的投入产出基本情况。从整体上看，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之间投入和产出占比的差距均较大，在投入方面，民营医院的机构数逐年增加而公立医院数量逐渐减少，此外，民营医院的实有床位和万元以上设备数也逐年提高。在产出指标方面，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的服务量均处于上升态势，民营医院的诊疗和住院人数占比有所上升，但在病床使用率方面，公立医院在近五年有所改善且都保持在95%以上，而民营医院自2016年病床使用率提高至64.89%后，近三年均处于下降态势。在非期望产出方面，整体上两类医疗机构的医疗纠纷例数和药物不良反应报告例数均处于减少趋势。

2.2 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运营效率静态分析

从相对效率值排名前100的情况来看，湖北省民营医院个数较公立医院多，且民营医院相对效率前100的机构数总体呈上升趋势。从排名前50的分布来看，2015—2016年公立医院较民营医院占比高，但2017—2019年，民营医院出现反超趋势(图 1)。

为比较不同等级和类型医院的运营效率情况，提高各决策单元间的可比性，本研究将样本按照等级和类型进行分类，分别测量其超效率SBM效率值，结果如表 2所示。在不同等级医院相对效率排序方面，公立二、三级医院前50名的效率排名情况较民营医院好，占有明显优势。而民营一级医院和未定级医院的效率排名情况较公立医院好。从不同类型医院效率排名分布情况来看，民营专科医院占有较大优势，且排名前50和前25的机构数稳中有增，民营中医医院效率情况较公立医院差，但近五年有改善趋势。

2.3 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运营效率动态分析

如表 3所示，从各个机构来看，公立医院中全要素生产率大于1的机构占机构总数的51.32%，略高于民营医院。整体效率来看，近五年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全要素生产力变动均在0.980以上，说明医院运营效率较为稳定。其中，公立医院仅有2015—2019年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了0.6%，民营医院仅有2016—2017年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了0.3%。其他年份两种医院效率值均处于下降状态。从Malmquist指数分解情况来看，2015—2019年两种性质医院的技术进步变动均小于1，说明公立、民营医院效率提升主要受限于技术进步变动。

如表 4所示，通过对不同等级和类型的医疗机构进行Malmquist指数分析可得，各级各类机构全要素生产率变化均稳定在10%以内。在不同等级医疗机构中，2015—2019年公立未定级医疗机构全要素生产率提升1%，其他机构均处于效率降低状态。从不同类型医疗机构来看，民营中医医院获得较好发展，全要素生产率提升1.2%。不同类型和等级医院技术进步变化均小于1，表明技术进步是主要制约因素。在不同等级医院中，2015—2019年公立三级医院全要素生产率处于上升状态的比例最高，达58.15%，此外公立综合医院全要素生产率大于1的机构数占比为51.45%，较民营综合医院效率提升情况好，而民营专科医院效率提升情况较公立专科医院好。

3 结论与建议 3.1 湖北省民营医院与公立医院间差距缩小，两类机构应坚持存量改革和增量发展相结合

从投入和产出指标情况来看，2015—2019年湖北省民营医院逐年增加，民营医院规模不断扩大，设备、人员及床位的投入也逐渐增加，但与公立医院相比，资源相对拥有量仍存在较大差异。根据Super-SBM模型分析结果，2015—2019年民营医院效率在整体排名和各级各类医院效率的排名情况逐渐改善。说明通过相关政策的推动及社会办医力量的蓬勃发展，民营医疗机构取得较好的发展，但与公立医院的差距还需进一步缩小。当前各类医疗机构应坚持存量改革和增量发展相结合，投入较为饱和的机构应深挖现有的资源潜能，而投入不足的机构应适当扩大医院规模，促进优质资源扩容下延。^[17]

3.2 公立二级、三级与中医医院效率发展较好，公立医院应在资源优势基础上实现高质量发展

根据Super-SBM效率排序结果，公立二级医院、三级医院和中医医院发展较民营医院好，且Malmquist指数分析结果显示，2015—2019年53.13%公立中医医院和58.15%公立三级医疗机构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优于民营医院。可能是由于我国公立医院作为医疗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资源和发展上占有较大优势。但各级各类公立医院的技术水平变动均小于1，因此公立医院应在充分发挥自身优势的基础上转变发展方式，推行精细化管理，实现高质量发展。

3.3 民营中医、专科与一级医院效率发展较好，民营医院应提供多层次多样化医疗服务

在不同类型的医院中，民营中医医院效率有所提升，且静态效率排名逐渐改善。从不同静态效率排名来看，民营专科医院和一级医院效率均明显优于公立专科医院，说明民营专科医院近五年运营效果较好。其原因可能是《湖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支持社会力量提供多层次多样化医疗服务的实施意见》、《湖北省人民政府关于促进中医药振兴发展的若干意见》等文件明确提出支持社会办医疗机构提供多样化医疗服务，鼓励社会力量提供中医服务。^[4]因此，民营医院应在自身优势的基础上利用政策优势，提供多层次多样化医疗服务。^[21]

3.4 公立与民营医院效率提升受限于技术水平变动，各级各类医院应以技术进步助推效率提升

根据Malmquist模型分析结果，各级各类医院的运营效率主要受限于技术水平变动，说明医院应注重技术水平的提高。技术进步主要源于新技术新项目的开发、大型医疗设备投入、卫生技术人员培训、医院信息化建设等。^{[12, 18]}因此，各级各类医疗机构在优化资源配置的基础上，需引进新技术，加快医疗信息化建设。^[19]尤其是当前湖北省公立医院规模扩张已较为充分，应通过信息化建设和医疗技术革新推动资源的优化配置，有效提高运营效率。^[20]此外，对于基层机构，技术水平变动受限可能源于提供技术类服务的机会较少或卫生技术人员对新技术新设备的使用熟练度低。因此，基层医疗机构应提高大型诊疗仪器设备的使用效率，在引进人才的同时，注重卫生技术人员素质的提高。^[22]

作者声明本文无实际或潜在的利益冲突。